11年前,李澤湘資助香港科技大學學生汪滔創立大疆,如今大疆無人機已經占據全球70%的市場份額,汪滔也成為全球無人機行業第一位億萬富翁。
20多年來,李澤湘一直在探索一條產學研結合培養科創人才的道路,只有這條路走通了,才有望破除卡脖子問題,抓住新的產業革命,培養出更多汪滔、更多大疆。
今年5月,李澤湘決定從香港科大停薪留職兩年,嘗試聯動產業界、資本和政府,建立一個全新的生態,用10年時間,頂起一個智能制造的平臺。在接受《知識分子》訪談時,他談到,這背后關鍵還是教育改革和人才培養的問題。
李澤湘是誰?
他是香港科技大學的教授,也是大疆、固高兩家公司的董事長;他自己是連續創業者,也幫助學生創立了多家公司;他是香港X科技創業平臺聯合創辦人,也是東莞松山湖國際機器人產業基地發起人,等等。
回顧20多年來他做的事和走的路,關鍵詞只有一個—— “產學研結合” ——懂的人都知道,這是一個知易行難的命題、中國科技界長期以來的痛點。
李澤湘從1992年到港科大,創辦自動化技術中心,這條路他在香港摸索了20年;1999年,他在深圳創辦固高公司,2004年與哈工大深圳研究生院合作,創辦控制與機電工程學科部,7年培養了350多個學生,這些學生后來辦了幾十家公司,算起來他在深圳的“產學研結合” 實踐也走過將近20年;最近的10年,他在東莞創立了松山湖機器人產業基地,孵化30多家初創企業。他還與廣東工業大學、東莞理工大學、長沙市等地方政府合作,建立機器人學院,培養產業界急需的高素質人才。
當然,這中間并非一帆風順,比如當年他曾參與南方科技大學的籌建,因無法贊同朱清時“喊口號”式的實驗,與另外兩名港科大教授憤而退出。
這20多年,李澤湘親身創業,以創新產業促進創新教育,以創新教育推動創新產業,試圖求解一條“產學研結合”的坦途。
從中興事件,到“我不是藥神”,核心技術、原創能力的欠缺已讓國人警醒。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,需要造就大量優秀人才,這時教育卻成了“卡脖子”的關鍵一環。如何革新教育造就產業發展所需要的人才,最近,《知識分子》就此專訪了李澤湘教授。
? 李澤湘
巨大的人才缺口
《知識分子》 :大灣區要發展高科技產業,人才需求的狀況是怎樣的?
李澤湘 :機器人產業,包括讓我們痛心的芯片產業,還有材料、生物醫藥等,我們有共識的戰略性新型產業至少有10個。要做這些產業,普通的、從學校里招的或者是工廠里現有的工人,干不了吧?我們需要的是1個頂50個的優秀工程師。那么我們做個測算,10個行業需要多少這樣的工程師。
香港或者深圳,要打造10個新興行業,如果每個行業有30家新創的公司,每個公司有30名優秀工程師,每年需要增加9000名;現在很多行業都要用新興技術,比如人工智能,機器人,假設每個行業只有50家公司要用這些技術,每家每年增加50個工程師計算,要2.5萬 (50*50*10) 名。整個大灣區,香港和東莞算一個單元,深圳一個單元,廣州一個單元,澳門等其他算一個單元,算下來總共需要優秀的工程師13.6萬人。
那么,創始人需要多少呢?如果30家初創企業,每家5個聯合創始人,加上部門負責人,要4000人。整個大灣區,每年需要1.6萬創始人,優秀工程師13.6萬人,這就是我們對人才的需求。
《知識分子》 :這些創始人、優秀工程師,從哪來?
李澤湘: 現在看,從學校或者研究所出來的新型人才還比較少,希望今后能更有效地培養。
如果你是一名獵頭,那就看,哪些學校有理工科相關的專業?哪些學校是好學校?如果看QS (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) 的排名 (當然不絕對) ,前100名的學校,香港有4到5所;再看專業排名,計算機專業,香港排名前50的有5所;電子電氣工程系排前50的3所,排前100的5所。全球計算機科學家H指數排名,前1000名里,美國有600多人,中國29人 (包括香港、臺灣、內地) ,其中香港13人,港科大電機系50個老師有5個 IEEE Fellow 。在有影響的論文方面,大陸論文很多,進步也還快,但也就是全球的平均值,離香港、新加坡水平還很遠。
港科大最缺的一批人才,除了優秀工程師,是創始人。這樣的創始人在港科大的畢業生里占1%左右,如果按3%,大概45個人。香港加起來,才120個人。需求是1.6萬名創始人,但大灣區只能提供420名,能夠滿足的比例只有2.6%。
再來看優秀工程師。先以港科大計算機系為例,有多少優秀工程師可以用?估計1500人,加上港大、中文、理工,加起來6000多,真實的估計可能也就1000人。當然還有流入大灣區的內地學生,每年中國700萬大學生,理工350萬,假設5%能夠到大灣區,是17.5萬,這里面達到標準的估計只有5個百分點,這里就按20%算,也只有3.5萬。而實際需要的可能是13.6萬。缺口是巨大的。
《知識分子》 :港科大創業的情況還是不錯的?
李澤湘 :港科大出來創業的學生,也就1~2個百分點,斯坦福我估計有20%,還是有很大的距離。 卡耐基梅隆 我估計會有5%,這也是10年前才推動的,原來它研究做的不錯,但大部分科研成果沒在匹茲堡落地,學生都跑到硅谷去創業了,后來做了很多政策的調整,包括建立了很多基礎設施,現在匹茨堡落地的公司才多起來。
當然,港科大最近還不錯,這些年在新型產業領域還是創辦了一批公司。整個香港來講,有一批叫做“學院派”的創業者,因為戰略性新興產業都是新的,現有的很少,都是要從學校里面做基礎研究,培養人才出來。人工智能領域可以看到,開始有一批獨角獸出來。或者這樣講,這些新興力量,大家很少注意到,大部分還是在水下,5年之后,回頭看,這些應該是很重要的一批力量,在各個行業將是中國或者大灣區的領導力量。
覺醒的地方
《知識分子》 :松山湖機器人基地除了孵化,還進行人才的培養?
李澤湘 :基地就是以培養人才,創業孵化來閉環,把產學研做到一體。我們和廣東工業大學,東莞理工合作辦機器人學院,培養最頂級的聯合創始人或者優秀工程師。我們每年大概有100名學生,經過3年培養,有30%能夠有創業能力,而且愿意創業。還有就是找好一些的其他學校的學生,邊創業,邊學習,基地這邊有40個團隊。
另外,大疆也在努力做人才培養,比如每年做 Robomaster (機甲大師) ,培養苗子。港科大也在進行改革,傳統的人才培養模式不行,用新的模式培養,每年可以出30名。
《知識分子》 :你和廣工、東莞理工合辦機器人學院,具體怎么做的?
李澤湘 :我們從設計、機械、電子、計算機、數學,每個專業選一些學生,找了100個學生。然后,對每個專業的課程進行了重新的設計,引進了許多跨學科的項目課程,他們在一塊合作,動手做一些東西。前面兩年在本部,寒暑假在松山湖這邊,后面兩年全部時間都在這里。
這也是一個契機,也是從這個課程,我們思考很多問題,比如為什么那些傳統的授課方式學生不感興趣,我們該如何從興趣推動,引導學生主動去學。今年的大學生機器人比賽,之前不怎么受關注的東莞理工,拿了全國第三名,把廈門大學、哈工大都干掉了,這至少說明一些東西。會不會,必須要在實踐中體現出來,會考試不行,沒有用起來。工程師不做個東西出來,叫做工程師?但是我們這些年,醫生沒有動過刀子,士兵沒有打過槍,工程師沒有做過東西。
《知識分子》 :還是很擔心老師的水平不過關,師資的問題如何解決?
李澤湘 :這是非常大的問題。我們和學校都在積極推動。老師已經習慣了教了20,30年的講義,如果要他放棄這些東西,那對他激勵是不是夠?師資短缺的問題,現在的辦法一方面是培訓,我們在搞創業園的培訓課,大概有40、50個學生,一部分也是老師;另一方面,要用互聯網資源,把慕課用起來,加入到課程體系里面去,這些都需要一點點去解決。這些學生一定要通過創業的反饋,經過一段時間,才能知道原來的設計是不是達到要求,我們現在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。
《知識分子》 :地方政府也有意愿建立機器人學院?
李澤湘 :長沙市政府看完松山湖基地以后,也想打造一個創新基地,已經有一年多了,其中一個部分也做了類似的機器人學院,效果還要評估。這里面有很多困難,比如說如果和雙一流的大學合辦的話,他有一套雙一流大學考核的指標,那學校就要兩邊兼顧,像拔河似的,我們要按新的模式來做,大學說還按原來的,這個是一個難點。
下午寧波市政府的人要來,寧波也要發展新產業,對我們的模式也很有興趣。寧波本地的學校,蠻認可我們的做法。我們也在做一些規劃,頂層的設計,怎么把課程整理好了以后,能夠推廣到這些地方,包括常州。我們把長沙做了一個升級版,包括南科大,又重新在談,每個項目都需要花很多精力和資源。
好在地方政府要發展這些高科技產業,有需求,有急迫感。之前完全靠招商引資,反正就那么幾個可以引的,外資來其實就是在這里生產,哪里更有利了 (如成本更低) ,又跑掉了,自己做是可以本土生長的。這不是招商引資,一過來,工廠一蓋,明天就好了,習慣了賺快錢,習慣了快速看到效果的可能覺得有些慢。但要做到有競爭力,要做對了,就要有耐心,前面4,5年投下去可能還沒效果,這也是一個挑戰。
《知識分子》 :你從今年4月份從港科大停薪,主要想做什么?
李澤湘 :現在我想做高端裝備和核心零部件的這個產業。全國有很多企業,包括機器人,數控機床,半導體設備,做各種不同設備的,或者核心部件的,做軟件的,他們等于是在一個沙漠里面長出的,要長大,挺不容易。我看能不能做一些梳理,把每個的問題找出來,比如有些是對接大的客戶困難的問題,如果你的行業客戶都是二、三流的客戶,不可能成為一流的設備廠商。我想幫助他們把發展的瓶頸理清楚,比如加些資本,在做這些事情。
要做這些就要靠基地,可能會建幾個基地。比如在珠三角,這里松山湖,加上深圳,是一個基地;在長三角,可能也會有一兩個基地。這些生態鏈的資源可以先聚焦到基地,從基地再到企業,那就比較方便了。最近主要在推動這些。
《知識分子》 :除了突破高端裝備和核心零部件,我聽說你還準備辦中小學?
李澤湘 :香港要發展科創產業,人才是個問題。大學也就是1%-2%的學生能創業。好多根本問題,實際上是在中學就出現了。今年香港的中學升大學考試,所有的狀元都想做律師、醫生、牙醫,讀商學院,愿意學理工科的為零。我們搞高科技,怎么辦?國內也是,優秀的學生都去商學院去了,這就是問題了。
愿意嘗試創業的學生,需要有很好的頭腦設置,需要很多在中學,甚至小學就有這樣的機會。這些創業的學生有什么特點呢?可能很小的時候就是小學機器人隊的,喜歡玩,這樣種下了種子,慢慢發芽,有機會就冒出來了。所以,我們在港科大旁邊計劃建一所STEAM的創新中學,把松山湖的資源注入到這所中學里面去。具體怎么去設計,包括土地、建筑、運營等都在做,政府還算蠻支持的。
傳統教育方式急需改革
《知識分子》 :你之前也嘗試直接進入內地高校,直接做一些教育的革新?
李澤湘 :我在哈工大深研院做過,在南方科大起了個頭,然后就失敗了。
現在教育部也在推新工科,但是有難度。過去教育部推動的都是文章、獎、各種各樣的名頭,現在可能也意識到了,那套KPI與科技產業脫節,想要做新的。但是,就像一個火車已經高速行駛在軌道上,慣性很大,扭轉很困難。教育部推,主流的大學不少就是對付,流于口號。那些學校之間大家都叫著勁,誰要從KPI上稍微少幾分,別人就上去了,這是個問題。
目前的教育就是不同的階段做不同的事情,完全是分割的。以今天的眼光看,以前的黃埔軍校不過是個三本、中專,讀書才讀個1年,2年,為什么那么有名?因為他們當學生的時候就開始打仗,一畢業就打惡仗,以學備戰,以戰促學,學戰結合。戰放在今天就是創新,創業。現在我們的大學生一畢業先要工作個十幾年,在職場學點東西,憑這個才去創業,而學校學的東西,都是不頂用的一些東西。“發展是第一要務、創新是第一動力、人才是第一資源”,不能把三句話分開,要一體化,既解決發展創新,革新產業,又要解決人才問題。
現在我們合作辦機器人學院,可能就像當年的改革,在邊緣地區,能夠有幾個試點,讓他們長出成果來,這樣其它學校突然之間發現,他們走的路是錯的,慢慢才能引起注意、改進。
《知識分子》 :有沒有可能直接辦一所學校,而不用合作辦學?
李澤湘 :現在無論是公辦,還是私立,都卡死了。好的生源,都進去了清華,北大,985、211。整個國家科研經費也形成個圈子,是相當大的利益群體,使得新的東西,難解決的問題不容易從頂層看到解決。美國的好學校大部分是私立的,如果沒有MIT,沒有斯坦福,會有今天的美國嗎?
這就涉及到我們國家的創新機制的設計怎么去做。現在國企的創新非常差,60%的資源產生30%的結果,可公立大學的創新,實際比國企還差。這樣大學的教育怎么才能好啊,就像前一段很多亢奮的不實的說法,很多錯誤的東西傳到上面去了,也就不知道問題是在哪里。
我們現在和地方的公立學校合作,相當于在旁邊做一個小的試點,這些試點做成了,就能影響更多。就像在港科大,汪滔他們出來做成了,后面的學生,至少實驗室的同樣的學生,都愿意跟著出來創業。
《知識分子》 :汪滔是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?
李澤湘 :對好學生,絕對不應該用傳統的帽子去戴。以前讀大學的時候,大學畢業是國家分配,個人就像個螺絲釘,現在那些觀念在市場經濟下已經完全瓦解,但我們現在還在用計劃經濟的東西來套今天的大學、學生、老師。
《知識分子》 :我們的教育太單一模式了?
李澤湘 :在我們的體系里面,絕大部分人是有一個常規的,標準的成長路線,好好讀書,然后出國,進國外的公司,對中國社會的改變有什么呢?他可能只是利用了社會資源。很多去了國外的,讀了書的,跟著大家一樣拿個綠卡,有個身份。他年輕回來也沒人理,國內只認帽子。你要是在國外哪個大學拿了教授,有個什么title, 國內給你弄個長江,千人什么的,我們一路都是戴帽子,這個才叫成功;不戴帽子,那就沒人認識你。包括地方政府,人才引進,也把高校的那套東西搬過去,要引進院士,千人,都是引進一些帽子,這些人做產業,難道比汪滔他們這些沒有帽子的強么?馬云有沒有帽子,馬化騰有沒有?沒有帽子也能夠做產業。
做成一些事情得有想法,你得敢做和大眾想法不一樣的東西,還得清楚一步步怎么去組織人去做,又沒資源,又沒帽子,讓別人至少跟著你去做,而且還能一步一步做成,做些大家認為不可能的事情,不靠譜的事情。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失敗中摸索。我們的中小學、大學教育,不鼓勵這種人,沒有空間給這種人。
《知識分子》 :我們的環境確實有值得改進的地方。
李澤湘 :硅谷,和其他地方最大的不一樣,就是有一個擁抱失敗,容忍失敗,很寬容的環境。美國很多地方也想復制硅谷的成果,包括新澤西,當年有貝爾實驗室,有很多原創性的科技,有華爾街,有資本,有普林斯頓,有大學,也想做,卻沒成功,根源就是對失敗的容忍度不夠。你看華爾街,一個人某天要失敗了,第二天的信用度就沒了,它是以成功來聚集信用。但是硅谷寬容失敗,創業過,失敗過,別人反而愿意投資。
《知識分子》 :你對教授創業有怎樣的建議?
李澤湘 :不見得每個教授都適合自己去挑頭創業,因為創業花很多時間,但是教授對創業了解,對初創公司有過經歷,就能夠知道帶學生的時候怎么去引導學生,發現有創業潛力的學生,幫助他們,這個是很重要的。
比如,我原來在科大帶機器人隊伍,差不多每年都能發現一個團隊,20幾個學生,幫助他們起來創業;后來我沒教那門課了,另外一個老師,他再帶隊的時候,成績每年都很好,但再也沒有一個創業團隊從那出來。當學生有一些那種想法的時候,老師看不見,或者是需要一些鼓勵的時候,沒有得到應有的鼓勵。我們大量的有潛力的學生,在這個系統被抑制了,沒辦法去發揮;倒是那些成績好的,按傳統的標準來的,得到老師的鼓勵和認可,也得到了更多的資源。
《知識分子》 :現在高校的技術轉化還有很多問題,比如儲健案、付林案?
李澤湘 :要成為一流的學校,一定要有一流的政策。大學老師,學生創業,一定要有很清晰的政策,按照這個政策去做,不會有任何風險。世界一流,沒有一套一流的體制在那,就是口號。老師要么是濫用這個系統,要么是無章可循,一大段原罪在那里面。
港科大就很清楚,老師可以一天在外邊,收入多少不需要預先批準。學校的孵化器,學校會占點股份,3個點,30萬港幣封頂;卡耐基梅隆大學是5個點,200萬美金封頂。可國內,清華或者北大,有點像國企。我們沒有人去想,這些政策怎么才能理順。老師、學生去創業,去轉化,一直國家要推萬眾創新,大眾創業了,還是沒辦法,很容易說是國有資產的流失,寧愿把那些東西爛在窩里,也沒有人去冒險。這些障礙都需要頂層設計去破除。但是我們誰去做這個頂層設計?我們沒有部門去把這些問題好好解決。
《知識分子》 :港科大確實在技術轉化方面限制很少。
李澤湘 :港科大比較幸運,當時制定政策的是吳家瑋校長和王佑曾副校長。王佑曾原來是伯克利電機系系主任,是非常有名的學者,他的很多學生、公司都很有影響。他還是白宮科技辦公室的副主任,制定過美國的很多科技政策。他在港科大,把伯克利,斯坦福作為參考,同時做的更開放一些。港科大是3個點,30萬港幣封頂,學校占的很少,這就有利于項目走出去,老師在外邊做事情,都是蠻寬松的。而其它的香港的學校就有一定差距,操作起來就很麻煩,大家要不偷偷干,要不不去干。就像一個公司,一定要把產品的性能做到極致了,才能成功,而政策方面,如果不做好,就會出很多問題,所以,這也就是內地很多學校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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